低調的觀戲記事

導演:鴻鴻
演員:樊光耀、賀湘儀、丘芹銓
編劇:大衛．哈洛維
演出單位:黑眼睛跨劇團

第一次去了關渡。
第一次看到了「傳說中」的寫實舞台劇。
第一次去北藝大爬山(?)
第一次在台下感覺到目瞪口呆。

太多的第一次，構成了筆者看「黑鳥」的特殊風景。

怎麼說?

《黑鳥》是蘇格蘭劇作家大衛．哈洛維的作品之一，題材說來很聳動，偶爾會在社會版新聞上得見。

關於不倫戀的問題。

《黑鳥》的故事起點，來自於某一夜，已經二十七歲的鄔娜，找到了五十六歲的雷。

十五年前，鄔娜十二歲，雷已四十歲，而他們發展出不能見容於世人的戀人關係。

最後，雷被判刑六年，鄔娜則被判決需進行心理輔導。

兩人關在一個房間裡，開始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對話，從對話中去拼解兩人十五年前的過去，同時針對當時兩人的心態進行剖析，評判以及攻擊。

二十七歲的鄔娜，從二十七歲倒回十二歲的原點，回到當初戀愛時的甜蜜、到最後戀情變質、被迫面對現實的苦痛，以及人事已非，往事似乎重演，但她卻無力阻止的感概。

五十歲的雷，則在與鄔娜的對話中，回到了四十歲那年的時光，回到初見鄔娜時的情感，走到私奔與否的掙扎，與最後決定放下，迎接新未來的決絕。

話說會去看這部戲，一些是因為黑眼睛跨劇團的宣傳文稿，一些是因為劇照(照片真的拍的很有味道，希望有去看戲的人都要記得帶一本節目單回去)，絕大部份是因為題材。

禁忌的題材，在現實生活中，比小說、電影、演出等......更乖誕的事情，一直接連不斷的發生。

但，在劇場或各個我們在生活中會接觸到的媒體中，那幾近乎都是不曾被揭發的。

因為，似乎挑戰了禁忌，那麼這世界的平衡，或許就會被拆解消卸一樣。

很高興終於有人願意跳出來挑戰禁忌，雖然兩個小時的對話實在是相當冗長，若是演員的表情或張力不夠，這個純粹由兩人對話當中架構的劇本，大概也就毀了。

有一段戲是我個人還頗喜歡的，在此提出來與大家分享。

在最後的十分鐘，那個代表雷生命裡，迎接新生活的十二歲女孩離開後，劇本上寫了這麼一段:

『他抱她，摸她的臉，他吻她，她沒有回應，他驟然退開』。(節錄自《衛生紙詩刊》04期，2009年7月號，黑眼睛跨劇團出版)

樊光耀飾演的雷只是從背後抱住了鄔娜，沒有吻她，而鄔娜卻早已沒有任何反應，只有停頓的表情，讓雷放下手。

這樣的表現，令筆者不禁在心裡喝采。

無聲而簡單的一個擁抱，代表了雷對過去的歉疚，也表示了兩人無法再繼續下去的未來，只能用活在當下的這個擁抱，來做為結束。

演出結束後，在戲劇廳外開了場小小的座談會，由導演鴻鴻本人上場。

針對女主角的選擇，鴻鴻導演所給的答案，倒是令筆者有被點醒的感覺。

鄔娜十二歲就選擇了體認愛情，承受愛情背叛後所帶來的苦痛，但二十七歲的她，因為這段變調的人生，使得她給人的感覺，多少都該有點歷經風雪的滄桑，但在與她過去生命中曾經認定的唯一真愛--雷，兩人面對面的同時，鄔娜回憶去過去的一切，卻有著天真的表情。

飾演鄔娜的賀湘儀，確實在回憶十二歲時的鄔娜過程中展現出了天真，但回到二十七歲的鄔娜時，所呈現的卻反而是瘋狂的感覺。

一個為過去曾經認定的真愛，依舊瘋狂陷入過去回憶的，依舊活在十二歲的女人。

樊光耀在本戲中表現不俗，在與鄔娜的對話中，表現出雷的懦弱，逃避傾向以及渴求光明未來的多變感，很是令人驚訝。

本劇的燈光手法也用得滿好的，在兩人的回憶中占有了不可被取代的地位，完全營造出回憶當時的場景與氣氛，也是令筆者相當驚艷的一點。

有機會的話，還是希望能多看到不同的題材，在劇場的這塊天地中，發熱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