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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地點:
台北城市舞臺

演出時間:
2013/5/10 PM 7:30
2013/5/11 PM 7:30
2013/5/12 PM 2:30

演出單位、演員名單、劇情大綱請見上一篇觀戲記事--臺灣豫劇團《巾幗.華麗緣》

  這回想要記錄的,是本齣雜七雜八的筆記。

  在上一篇觀戲記事中,筆者曾經提過《巾幗.華麗緣》的敘事形態較顯瑣碎,加上混搭元素過多,形成看似三大部分的故事內容。

  有趣的觀點在於,其實很多人都不認識豫劇,甚至於是第一次看豫劇(筆者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在此磨磨筆尖,小小抒發一下。)

  戲曲的根本,底質是共通的,雖然較明顯的點在於聲腔、表演形式、音樂、佈景都有可能會有所不同,但不變的卻是因人造戲的主軸。

  怎麼說?

  一部好戲的趣味之處,最大的樂趣來自於人性。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人生歷程及生活經驗、情感互動。

  同樣的事件與回憶,在不同的人身上衍生而出的,往往是大相逕庭的結果。

  率先先談人物,在《巾幗.華麗緣》的部份,有幾個人物是值得提出來討論的。

一、劇作家與劇中人:一開始,故事藉由劇作家與劇中人的對話進展,戲台上開始演繹了各個朝代的戰爭名女人故事,藉由兩人趣味中的鬥嘴與對話,逐步地推開了故事的輪廊;劇作家與劇中人,同時也是戲中人,他們用外在的事物(言語、電腦、平板)以及一些刻意的小動作(例如:當王海玲演出呂雉,被隨後而來的楊金花追著跑,向劇作家求救,而劇作家刻意按下平板電腦的螢幕等。),看似平凡卻偶帶流行語彙的詞語,如殘念等,台語化的用詞,說穿了是想讓劇作家與劇中人隨時都能進戲裡軋上一角(所以才接演了戲中戲:孫小妹洞房難劉備);可惜的是,劇作家與劇中人的對話與行為雖然可愛,卻少了主導本劇架構領航者的特色,劇作家感覺是個參與者,與劇中人的對話或許也是對自己的自問自答(是否有雙重人格乎?)

  在此插個題外話,實際上目前看到說書人角色最具飽和與弔詭感的,是羅伯.威爾森的《鄭和1433》,由唐美雲小姐扮演的說書人角色全然是該劇令人驚喜的特色之一,很難想像純粹用聲音可以變化出多種角色,並且各有自己的特質,十分難得(欸……雖然本劇氛圍寧靜到讓筆者不小心在最後十分鐘差點睡著就是。)

二、楊貴妃與呂后:這兩位歷史的名女人在《巾幗.華麗緣》裡,領銜她們演出的情感是『獨占之愛』,楊貴妃(楊玉環)為了測試唐明皇的愛,在馬嵬坡三軍抗皇命,不殺貴妃,勢不扈駕的震天吶喊聲中,用一句玩笑話反而了結自己的生命,有人認為楊貴妃這樣的行為或許太過膚淺,但試問看過戲的朋友們,是否曾經想過貴妃對於唐明皇的愛,也是一種獨占慾呢?反過來說,其實呂后(雉)的獨占慾強過楊貴妃,她以血腥的手段來報復搶走劉邦寵愛的戚美人,兩人非常明顯的就是前後對照組,只是再如何地愛對方,甚至於恨不得將對方納入骨血之中,最後仍是一抹幽魂,爭權奪愛的過去也消失於歷史的洪流之中,唯獨文字記戴留存,並在戲曲殘史中得以窺見;若說楊貴妃代表的是天真之情(一聽到楊玉環說:「我才知道,這是戰爭,不是遠足」的時候,其實還滿好笑的),那麼呂雉代表的便是殘酷之愛。

三、王海玲與楊金花:這個組合有趣的點在於楊金花與王海玲之間的情感連繫,本劇以分段插入的方式,一開始讓王海玲對於為何不再扮演楊金花有口難言,甚至跑給楊金花追,中間串插了數位戰爭名女人的故事,最後再由勞軍的題材兜轉到王海玲的心結上解開謎團,感覺繞了好大一圈;可愛的是,當王海玲扮演呂雉時,楊金花為了不讓王海玲繼續去扮演其他角色,所以硬是闖進戲裡把她給拉出來,兩人在當時曾經有合拍過(或是意念相通?),可惜最後楊金花決定去解譯王海玲的心結時,前後轉折來得突然,少了適切的舖陳,直接就轉入了主題,少了令人細究的部份,是較為可惜之處。

  再來,筆者想談談舞美與燈光。
 
  《巾幗.華麗緣》運用了多媒體投影技術,企使打造出換景不暗場的方式,說來近幾年的傳統戲曲(尤以歌仔戲為盛,如明華園歌仔戲、唐美雲歌仔戲等皆用上換景不落幕,或是多媒體投影的舞美技巧),有趣的點在於,舞美這次利用的白幕並非是整片,而是由一片接一片白景搭接起來,利用多媒體投影的方式配上最基本的一桌二椅,打造出虛擬的實際場景,同時又可針對劇情的變化進行搭配,靈活性十足,美中不足在於大量使用多媒體投影的關係,導致現場燈光投射較不平均,在觀眾席中間與右側看戲時,舞台逆光較為嚴重,演員表情動作容易不清楚,也是可以再調整的部份。
  
  題外話,筆者因為太好奇孫小妹洞房難劉備時,兩位演員在白幕後的動作,所以刻意挑了比較近的位子(其心可議的傢伙啊),老實說,其實幕後比投影還有戲吧(大笑)。

  音樂部份,因為筆者真的對豫劇很不熟(汗顏),但整體氛圍接軌的相當不錯,也是值得讚許的地方。

  接下來,是筆者雜七雜八的小亂談記錄(那前面是在寫什麼?)。

《巾幗.華麗緣》在敘事架構上較為繁複,可以看得出來編劇在彙整所謂的巾幗英雄與戰爭中的名女人,楊金花與王海玲,臺灣豫劇六十年發展史,企使想要一次說清楚(或是解讀)的目標。但其間添加的特洛伊戰爭與李香蘭一折卻令人有種感覺是為了爭取演員換裝時間而刻意加入的部份,使得觀眾可能才剛入戲,便隨即跟著出戲,有一種與主軸背離的違和感,也導致整個故事的整合性不夠一致。

再者,楊金花與王海玲之間的關係,理應與臺灣豫劇發展史是相關連的因果結論,但本劇並沒有針對此點加強發揮,而是用點對點的方式架構(劇作家因為劇中人要求的關係,創作了王海玲這個角兒→王海玲進入虛構世界演出巾幗英雄遇見楊金花→楊金花追著王海玲問不再扮演自己的原因→劇隊金門勞軍,戲箱落海→軍務縮編,豫劇隊被迫差點解散,王海玲以楊金花一劇演出,成功拯救豫劇隊解散的命運→楊金花續問王海玲原因,決定去了解王海玲這個人跟不願意扮演楊金花的原因→在王海玲與母親的合照中找出問題的核心),減化了劇情強烈的衝擊與感受,使得故事被迫用跳躍式的方法,得經由觀眾自己分析消化組合,嚴格來說,其實是有演一齣戲,但有看了三場戲的感覺。

這齣戲讓筆者覺得比較有趣的幾個地方,在於:

一、劇作家與劇中人在八二三炮戰前段的軍歌演唱,最後劇作家受不了推走硬是要廣播的劇中人這部分,也是相當地有趣,有一種童趣的可愛感覺。

二、楊貴妃發現自己說錯話,卻又天真的覺得可以扭轉,在受了白綾自縊後,立馬跳脫出角色情感,以王海玲在戲裡的本性當起介紹者(是說唐明皇唸長恨歌這段,搭配楊貴妃的旁白描敘,其實也有三分趣味)。

三、孫尚香洞房難劉備,其實這段令人值得玩味的地方在於,劇作家與劇中人在本齣裡,其實並沒有相當明確的性別定位,但因為劇中人偏愛女性角色,被拖下水的劇作家只得陪劇中人一起演出,但兩位演員的實際性別(指非演出角色時),卻正好是一男一女,一正一反,這也算是一種顛鸞倒鳳,以假亂真吧。

四、楊宗保與穆桂英二馬連環戰山坡這一段,是筆者個人頗為喜愛的部份,從這裡的演出可以看出演員塑造角色的用心,從楊穆二人的眼神、小動作、武戲,都可套出老戲的韻味及演員的功力,十分難得;可愛的是當兩人回到現實角色,為巾幗英雄大吐苦水時,飾演楊宗保的朱海珊老師混帶的台語真是十分有力,兩人之間的對話也是妙趣橫生(據說有人看了本段之後,一整個忘了劇作家的存在)。

  很多朋友在看完《巾幗.華麗緣》時,比較多的反應是不習慣這次的演出方式,尤其是涉獵傳統戲曲較多的朋友們,更會認為這不是傳統豫劇,也認為豫劇的演出形態只強調形式上的創新,對於本齣的評價也是相當地兩極,就這點來說,本戲的編劇也應該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吧。

  當然一部戲的好壞,其實每個看戲人心中自有定位,覺得好與不好是一回事,《巾幗.華麗緣》雖然並非全然以傳統豫劇演出方式來表現,但對於很多連豫劇是什麼都不曉得的觀眾來說,未妨不是一塊實驗性質的敲門磚,能夠藉此拋磚引玉,使更多的人對豫劇產生興趣呢?或許這也是一個值得考量的因素。

  在一昧追尋所謂「傳統」這個標準值的當下,最重要的或許是:今日的創新,便是明日的傳統,如果不創新便無法生存,那麼你會選擇背水一戰,或是堅持理想走老路子?

  不曉得大家的感受又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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