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時間:

2007/8/18 PM 7:30
2007/8/19 PM 7:30

演出地點:城市舞台(台北市立社教館)

演出單位:春美歌劇團

說真的,在首演當日預定看這部戲的觀眾,一定要做好防颱準備。
為什麼?

當日,聖帕颱風來勢洶洶,雖然並非每個劇團都會遇上這種狀況,很多戲迷都祈望演出當天千萬不要刮起狂風暴雨,可惜願望落空。

昨天的首演,就是在狂風大作,大雨斜飛的狀況中進行的。
既然擋不了風雨,至少也得在風雨中生起無堅不摧的信心。
所以春美歌劇團的年度大戲《蘭陵王》就在風嗚雨擊的狀況下,沸沸湯湯地上演了。

以筆者看完《蘭陵王》這整部戲下來,的確有些點想要提出來好好的發個疑問。

蘭陵王》的劇情建立在北齊,是一個傳奇性的歷史人物。
據說蘭陵王面容貌美如夏花,見過的人無不心旌動搖。
身為一個保家衛國的將臣,他豈能因外貌問題而造成將士的不信任感,甚至於是敵軍的嘲笑呢?
所以他戴上了面貌兇惡,獰醜如鬼的面具,以奠定軍心。

一開始,小時候的蘭陵王與母親分離,母親留下了代面予他,蘭陵王不得母姓,對母親的印象與慰籍皆來自這張代面。

長大後,蘭陵王上戰場禦敵,因貌美而使敵軍產生嘲笑之心,怒使蘭陵王以代面掩臉,營造無堅不摧的主帥氣勢,成功退敵。
蘭陵王高功震主,加上兵權在握,實已造成北齊皇帝及一干官眾等心腹大患。

害怕蘭陵王往後在朝中會成為阻礙,再加上北齊皇的妒心所致,蘭陵王在胡太后使計下,被迫舞儺驅邪,因出言不遜,侮辱聖尊,因故入獄。

邊關大將斛律光,於北周來襲時無力抵抗而敗戰,終遭北齊帝下令,以五馬分屍的極刑絞殺。

蘭陵王負罪出陣,終得勝,卻因帝之妒心,賜飲鴆酒一杯。

一代神祕英雄蘭陵王,就此慨然離世。

整齣戲演完,其實筆者對於這部戲,有幾個點倒是覺得可以提出來討論。

一、蘭陵王的代面:
蘭陵王的代面,在這部戲裡最重要的一個意義。在於它既是蘭陵王母親的遺物,同時亦是蘭陵王在戰場上的力量泉源。因此在北齊帝試圖毀損代面時,蘭陵王激動的情緒,亦是可想而知。

二、蘭陵王與兩個女人之間的關係:

(A)蘭陵王與馮淑妃:據說,兩人原是青梅竹馬,但馮淑妃於蘭陵王入陣 抗敵時,入宮成為貴妃,兩人之間關係,立即自有情戀人轉變為姻親關係,不過愛情不在,親情仍存,所以馮淑妃成了蘭陵王在宮中的緩衝劑,但最後仍是敵不過北齊帝的妒心,下詔令她獻上鴆酒予蘭陵王。
    
筆者不解的點在於,兩人既是青梅竹馬,又曾是相親至深的戀人(這點其實自兩人的動作中可看出,不過到底交往到什麼程度,就得再進行推論),兩人於蘭陵王府內相見,竟是冷漠似陌路人,在與蘭陵王的對戲中,看得出馮淑妃是在意蘭陵王這個人,只不過卻少了那麼一點熱情,是故令人覺得有些疑惑在腹。
    
既是曾經相愛過的戀人(這是推論),為何在相見時,反應卻是冷冷淡淡,直到最後淑妃獻上鴆酒,才看得出淑妃的情深意切?

(B)蘭陵王與鄭芸兒:說到鄭芸兒這個蘭陵妃,其實首先要思考的點在於,她在蘭陵王的生命裡,存在著多少的份量?
或許這跟筆者一直從事的職業有關係,總見不得那一方在感情面上算是被犧牲化的感覺吧。
鄭芸兒的蘭陵妃,知書達禮識大體,賢妻良母好人選,可惜沒什麼存在感,就連夫君打了勝杖回來,都只能捧著已逝的老將軍頭盔,告知夫君,老將軍已遭五馬分屍,不幸仙逝的消息。

三、蘭陵王與北齊帝高緯的關係:《蘭陵王》這部戲,說穿了主題應該是在於強  調蘭陵王因保家衛國,功高震主,再加上臣妃舊情,遭來引妒,最終死於帝之妒心,可謂古往今來良將之最常見悲慘下場。
身為北齊帝的高緯,雖有雄心,但才能平庸,無法見容於才智能力都高人一等的兄長高長恭,再加上最寵愛的淑妃與蘭陵王有舊情,因妒生恨,因而順水推舟,應了太后的意,設計舞儺驅邪,意陷蘭陵王入獄。最後儒弱的他,亦因老將斛律光鎮守邊關失利,讓蘭陵王出場禦敵,勝戰之後,再行鴆酒毒殺之令。
高緯的心情,想必是多少帝王從來不曾消滅過的惡鬼吧。
 
四、字幕打得令筆者很想問,打字幕的是誰?這部戲自始至終,演員的口白似乎都經過特別的編腔指導,況且此回演出並非民戲,亦非外台演出,為何每次僅到唱詞或較不易理解的詞彙時才有字幕,其餘的時候卻一片空白,針對某些較為語義不清,音同字異難辨的台詞,對觀眾來說,在辨識劇情走向時,是相當吃力的一點,而且字幕掉拍狀況不少,有時會差了數拍,確是在進行劇場演出時,還需注意的要點。

五、最後一幕,蘭陵王出場時,已是勝仗之後,前幕僅說需派蘭陵王抗敵,而後接上斛律光老將軍因敗戰而五馬分屍,一來一往的落差太快,令人不及反應(連打都沒打上一場,就這麼戰勝敵軍?),然後下旨獻上鴆酒一杯。
這般邏輯,看來令人狐疑,更埋藏了許多的不解之處。
蘭陵王飲下鴆酒後,降下兩道黑紗幕,在幕後,蘭陵王與當初被杖擊而亡的母親柔然公主翩然起舞,轉若筆者所想,若黑幕落下時,飾演小時候蘭陵王的演員能出現,在幕後和柔然公主一併共舞,最後再以長大後的蘭陵王與柔然公主相擁,是否能營造出蘭陵王在臨死之際,終於回歸母親懷抱時的場景?

六、太后與和士開有私情一幕,太后給人的感覺不夠輕佻,與和士開討論起如何使計陷害蘭陵王時的情緒,落差相較不大,減少了整體的戲劇張力,降低了令人覺得有趣的特點,反而造成劇情鬆散感,角色比重不均,偏離此幕想表達出的主軸,在太后與和士開的私情之下,瓜分了戲的張力,實為可惜。

七、本戲裡有很多點都處於點到為止的狀態,不會太過渲染,亦不會太過激厲,情緒繃到了一個點,就轉而鬆懈下來。靠著音樂設計,的確塑造了蘭陵王出陣殺敵快如神的形象,不過卻與筆者的口味不太合貼,但以蘭陵王者,出陣必勝,將如神的氣勢,卻已在音樂設計中被分毫不滅的被鏤刻出來。

八、將軍無淚一幕,飾演斛律光的吳明志確實演得漂亮!一氣呵成的武打身段,搭上燈光設計的影響,確實在筆者心中留下不小震撼,不過此幕在前後八幕戲中,就筆者來看,出現的太過突兀,反而失去了加分效果。

嚴格來說,本戲既以《蘭陵王》為名,就應把主軸放在《蘭陵王》這個人身上,不止是蘭陵王的愛恨情仇,與親情、愛情、權力、慾望之間的關係,或許才是這部戲合該深入刻畫的。這部戲讓筆者看到了編劇的宏大遠觀,企使以北齊歷史為經緯,卻因太想使觀戲者一見全貌,少了份真實的戲感,整部戲的張力至第四幕與第六幕被大幅減弱,是為可惜之處。

第五幅的舞儺一幕,企圖使前四幕預伏的原因全數加總爆發,算是整齣戲裡,最值得一看的部份,因為在簡短的言談與劇烈衝突中,才看得到人性中最殘忍的一面。

筆者在蘭陵王裡看到了人性。

那麼,你在蘭陵王這部戲裡,又看到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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